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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尔木，在藏语中意为“美丽的草原”，是青海连接西藏、新疆、甘肃的重要交通枢纽，有着长江源头、雪山冰川、昆仑雪景、瀚海日出等自然景观。格尔木也是“兵城”，不仅仅因为兵多，还因为它可以说是由官兵一点一滴建起来的。当年，慕生忠将军带领第一批军人来到这茫茫的戈壁滩，面对着地图上没有明确坐标的格尔木，慕生忠将军把手中的铁锹往地上狠狠一插：“这里就是格尔木。”在我心中，格尔木是我军旅梦的起点，因为我的父亲曾驻守在那里近30年。
年幼的我与父亲团聚的机会屈指可数。平日里，母亲独自做饭、洗衣、送我上学，操持着我们的小家。有一年冬天，我与母亲去探亲。由于气候干燥缺氧，我经常看到父亲流鼻血，往鼻子里面塞卫生纸，心不禁隐隐作痛。在那里，沙尘暴常常突如其来。我趴在窗户边，看着外面的叔叔们双手红肿干裂，嘴唇发紫，依然坚持训练、工作。他们淳朴的笑容、爽朗的笑声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2012年冬，我再次前往父亲的部队。那段时间，他正在线上蹲点执勤。为了见到他，我坐上了执勤站点的火车，可出发没多久就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。后来，在一位叔叔的帮助下，我才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。那天，看到他黝黑的脸、发紫的嘴唇，我嚎啕大哭。我从未想象，父亲所说的“线上”是对生理和心理如此大的挑战。
那年，青海海西唐古拉山区发生5.5级地震。听父亲说，他和战友连夜筹备物资，奔袭数百公里……那是怎样一段艰辛历程啊！后来，我还听他说，他见过5231的忠诚——唐古拉山口矗立着一尊“西部军人”雕像，是新中国成立40周年之际，青海省人民政府为褒扬青藏线军人造福雪域高原的功绩，专门在此竖立的。海拔5231米，山高水长青藏线，忠诚无言高原兵。我想，“人民高于一切”，是对此最好的诠释。
2016年春节，我在格尔木陪父亲过年。除夕晚上，我吃着热乎乎的年夜饭，兴致勃勃地看春节联欢晚会，却接到了一个独特的“命令”——父亲让我和他一起去大门口站岗。临走时，他还为我拿了手套。冬天的格尔木异常寒冷。那晚，我陪父亲在寒风中站了2个小时。其间，我觉得无聊，不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，便跑到父亲跟前。父亲持枪时，昂首挺胸，目视前方，手里的枪被擦得锃亮，刺刀在寒风中泛着冷光。当天空中绽放璀璨绚丽的烟花时，我看到了他眼里坚毅的光芒。
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里，我都喊父亲“老爸”。我觉得这样喊很帅气，他却认为我把他喊老了。在青藏高原从军多年，他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白发。他唱歌经常跑调，我总嘲笑他五音不全，但只有一首歌他唱得很好：“为了谁，为了我的祖国，为了春回大雁归，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，我也知道你为了谁。”这首《为了谁》，让我感受到了他上高原的初心。
格尔木是父亲的第二故乡，这里藏着他年少时的青涩，训练时的汗水，以及无悔的青春。我多想向和父亲一样坚守高原的官兵献上一首真挚的诗歌：“致敬！高原军人！你们脚踩荒凉的大漠草原，与风沙为伴，与雪山对话。你们不怕风餐露宿，不怕爬冰卧雪，更不怕浴血奋战……”
如今，我穿上了军装，更加理解了父亲身为军人的职责使命。在送我去军校的路上，父亲问我：“当兵后悔吗？”我和他相视一笑，答案在那一刻不言而喻。（■殷琦璐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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