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碗八宝辣酱

(资料图)

“八宝辣酱”是用八样或者更多食材做成的一种辣酱。记忆里，奶奶会精心挑选鲜嫩的毛豆和冬笋，将五花肉、豆干、香菇等切成相似大小的丁状，加上豆瓣酱细细翻炒，再倒入一些虾仁和豌豆，白绿相间，鲜香扑鼻。

我刚从军校毕业分配到部队时，有些不适应，曾在电话里和奶奶抱怨。奶奶没有急着劝我，只是淡淡地说：“我一开始做饭，对火候和咸淡把握不好，就一边烧饭，一边尝咸淡。咸了就添水，淡了就加盐。”烧得一手好菜的奶奶，将做菜的道理融进了生活。做菜是这样，人生也是如此。于是，我重新鼓起了勇气。

半年后的一天，我和往常一样给奶奶打电话。听到我月底将要休假回家，奶奶格外欣喜：“有什么想吃的，跟奶奶说，我过两天去菜市场把菜买回来。不过，奶奶现在年纪大喽，做一桌菜有点吃劲，你只能‘点’两个最想吃的菜……”奶奶身体不好，我哪里舍得让她劳累，赶忙说：“奶奶，我吃点稀饭配八宝辣酱就好啦！”

那通电话打完的第二天，我便收到了奶奶去世的噩耗。当我风尘仆仆赶到家时，屋里一切照旧，却再也看不到奶奶忙碌的身影……父亲的脸上写满落寞，打开冰箱——只有半碗八宝辣酱，一锅粥。晚餐时，我和父亲沉默地喝着碗里的白粥，却始终不肯动那半碗八宝辣酱。最后，还是父亲打破了沉默，将八宝辣酱推到我面前：“吃吧，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吃奶奶做的饭了。”那天，我含着眼泪将晚饭吃完。

后来，我试着做过八宝辣酱，却怎么也做不出记忆里的味道。奶奶那句“只有尝过咸淡，才知道该添水还是加盐”，时常在我的耳边回响，一直激励我继续向前。如果可以，真想再吃一次奶奶做的八宝辣酱啊。（■韩 正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