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世界·驻外首席展望“安倍经济学”落幕或已进入倒计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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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2月20日正午时分，记者手机设置的新闻快讯突然连续弹屏：“日银（日本央行）提高长期利率变动上限”。随后，美元对日元即时汇率跳水，从1美元兑约137日元猛跌到约133日元。日本长期国债利率快速攀升，脱离了长期接近零利率的水平。

实际上，日本央行只是把此前正负0.25%左右的长期利率变动幅度放宽到了正负0.5%左右，短期利率继续维持在负0.1%。但在市场看来，这是“事实上的加息”。

与美联储和其他主要央行的加息力度相比，日本央行的动作虽小，但给市场带来很大震撼。因为这是黑田东彦主政的日本央行长达10年的超宽松货币政策开始松动的信号。这也是“安倍经济学”即将落幕的信号。

黑田东彦2013年受命于时任首相安倍晋三，出掌日本央行。在“安倍经济学”三根支柱（货币宽松、积极财政、经济创新）中，超大规模的长期货币宽松是“安倍经济学”的真正内核。

日本央行的超宽松政策对日本财政和日本经济意味着什么，从两个最新数据可以管窥一二。

2022年1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，日本政府发行的1066万亿日元国债余额中，日本央行的持有量为50.3%。在10年前，日本央行持有国债余额的比例仅为11.5%。日本财政约三分之一依靠国债发行，这意味日本政府财政的六分之一来源央行购入国债，这成了事实上的日本政府主要“提款机”。这在西方央行中几乎就是“另类”。

第二个数据看以美元计价的国内生产总值。在美联储持续大幅升息后，日本央行的利率政策与其他主要经济体央行的反差越来越大，直接导致日本对美元等主要货币大幅贬值。2022年初，日元兑美元汇率在115日元左右，而到10月下旬，跌至151日元。以年平均汇率1美元兑140日元折算，经合组织（OECD）预测，2022年日本名义GDP将跌破4万亿美元，退回到1992年水平；占全球GDP的比重也从30年前的15%下降到不足4%。同期，全球GDP增长了4倍。

日本国力衰退的因素很多，其中“安倍经济学”视为生命线的超宽松货币政策难辞其咎。一些日本经济学家认为，长期零利率乃至负利率政策及其导致的日元贬值是一种麻醉剂，既使得政府过度依赖发债、放松财政纪律，也使企业调度资金危机感变弱，丧失创新活力。法国巴黎银行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河野龙太郎就指出，许多日本企业尤其是出口型企业染上日元贬值依赖症，不靠贬值就活不下去的企业在增加，这导致日本整体生产性下滑，经济增长低迷。

对于“安倍经济学”带来的种种弊端，特别是2022年美联储加息后日元大幅贬值以来，日本社会呼吁反思的声音越来越大。2022年7月安倍遇刺身亡，2023年4月黑田东彦将任满离职，“安倍经济学”的设计师和主要操盘手双双退场，“安倍经济学”的落幕不可避免，但它给日本国力带来的深层次影响似乎难以很快消除。（□冯武勇）